□　朱睦卿

 

入睦州分水路忆刘长卿

李嘉祐

 

北阙忤明主，南方随白云。

沿洄滩草色，应接海鸥群。

建德潮已尽，新安江又分。

回看严子濑，朗咏谢安文。

雨过暮山碧，猿吟秋日曛。

吴洲不可到，刷鬓为思君。

 

——《全唐诗》6—2161

 

唐肃宗乾元二年（759），李嘉祐贬职江西鄱阳县令，行经睦州城下，想起了正在苏州等待结论的老朋友刘长卿，写下了这首诗。

头一年秋天，刘长卿因为官场上的原因，贬职南巴县尉，经过申诉，走到半路被召回苏州重新审理，这时正在等候消息。同样是仕途不顺，横遭打击，两个人可算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满腔的不平和悲愤只能向老朋友倾诉。

诗题中的“分水”即分流的意思，原指水分道而流，是从干流中分出一股或者几股水流；古人的定义与当代人恰恰相反，认为两江汇合才是分流。汇入桐江的分水溪是“分桐（江之）水而环天目之流。”（万历《严州府志·方舆志·形胜》）兰江汇入新安江是分新安江之流，称之为“分歙”（新安江又称歙水、歙港，以从歙州流下之故也），所以北宋时候，在睦州城东双江汇合之处建“分歙”楼（见淳熙《严州图经·卷一·馆驿·东馆》）。这可能和古人从下游往上游观察的地位有关。这里的“分水路”就是两江汇合之处，诗中标明是“新安江又分”，即新安江和兰江汇合之处，如今多称之为三江口了。

途径七里泷时，李嘉祐有诗纪行——

迁客投于越，临江泪满衣。

独随流水远，转觉故人稀。

万木迎秋序，千峰驻晚晖。

行舟犹未已，惆怅暮潮归。

 

——李嘉祐《至七里滩作》

 

注释：

 

北阙：指朝廷。

白云：云生山中，寓意闲居、隐居，这里是指遭贬黜而闲居。

沿洄：顺流而下曰沿，逆流而上曰洄。

建德：睦州首县，州治所在。据说古时候钱塘江的潮水可以抵达建德城下。

新安江：钱塘江干流，从源头起至建德城下与兰江交汇为止，以下称桐江（因下游建了富春江水电站，这里成为富春江水库，现多称富春江）。

严子濑：即七里濑，为严子陵隐居之处。

谢安文：谢安的文章。谢安是东晋大臣，字安石，少有重名，屡辟不就。寓居会稽，与王羲之、许询等游处，“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无处世意。”

暮山碧：一作“碧山暮”。曛：日落时的余晖。

吴洲：苏州长洲县。时刘长卿的贬职处分正在重新审理，他从贬谪途中返回苏州听候消息。

刷鬓：梳理头发。陶潜《闲情赋》：“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