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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29日

儿时电影印记

□ 朱耀照

阅读数:372   本文字数:1819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电影。

一听说西村(大队所在地)要放电影,我就兴奋极了,像报喜鸟一般,遇人都要讲一声:“西村放电影了。”吃罢妈妈早已准备好的晚饭,就跟小伙伴们迎着夕阳的余晖,一起爬岭奔向西村。

西村破旧的祠堂边,是一个长方形的晒场。晒场东边的篮球架,早已挂上了正方形幕布,晒场中央也摆放着放映机。天还没黑,放映机周围早已排列着许多高低不一、形状各异的凳子和椅子。吃过饭的人们坐在各自的凳子上等待。孩子们坐不住,三五成群地聚在晒场边上玩耍。狗吠声、啼哭声、说笑声一浪接着一浪。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群山肃穆,顽皮的星星在天穹下夜跑,一闪一闪的。晒场上人声鼎沸,越聚越多。这时,放映机上大功率的电灯熄灭了,电影开始了。

电影先放二十分钟左右的加映,内容基本为时事政治和科学知识。因没有故事性,孩子们顿感无趣。

电影的正片往往是七大样板戏。有的已看过好几遍,但总不会看厌。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电影《红灯记》。孩子们听不懂咿呀冗长的京剧唱词,将“鸠山设宴”听成“鸠山学燕”,“千杯万盏”听成“枪毙完蛋”,“时令不好”听成“司令不好”,“妈要把冷暖”听成“把要把凌乱”……但当“磨剪刀,戗菜刀 ”的声音响起,一双双眼睛便溜圆起来。他们鉴赏着磨刀人以凳子作武器与敌人打斗的精彩画面,心中有一种仇恨发泄酣畅淋漓的痛快。

现在想想,那时孩子们心中,磨刀人机智勇敢的高大形象,绝不亚于后来金庸迷心目中的武侠小说主人公。

月亮升起来了,电影已经结束。行走在山岭上,孩子们一路谈着电影里的情节,时不时地模仿某个动作,意犹未尽。

那时,农村里娱乐活动很少,一年难得放几次的电影更是村里人难得的精神享受。

改革开放以来,无论是电影种类还是放映的场次,都多了起来。就是偏远的农村,也不例外。

去当时公社所在地观看越剧《红楼梦》的电影情景,至今还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公社所在地离我家有十多里路,平时很少去玩。在获知《红楼梦》将在那儿放映后,便不顾大人反对,自发组织起来。下午四五点钟,小伙伴们嗑着瓜子,蹦跳着汇入了汹涌的观影人流。欢声笑语,撒遍弯弯曲曲的土路。

天渐渐地黑下来,那所能容纳五百多人的初中大操场,人影攒动。因为是“跑片”(一部片子一个晚上好几个地方放映),我们所在的又是末班,电影很晚才放。好事又多磨,放映不到几分钟,因磨损得厉害,带子又断了。在灯光下,一面是放映员紧张地接合,一面是无数双信任期待的眼睛,满场听不到埋怨的杂音。

好戏开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优美的乐曲、唯美的画面,让周围一片静穆,观众也忘记了自身。清风欲下,明月偷眼,小小银幕,将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故事演绎得凄婉动人。“林妹妹,我来迟了!”众人的情感也在贾宝玉悲啼的一刹那迸发。旁边的江水似在呜咽,我同小伙伴们也早已泣不成声。

电影放完,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回家路上,小孩和大人争论着电影中的情节,还闹了不少笑话,笑声惊飞了树上的宿鸟。

“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用陆游的诗来描述这种盛况似乎远远不够。一部电影,为了满足观众的要求,一夜之间,要在好几个地方传映,且到每一个地方,都万人空巷,都争着先睹为快。

第一次进电影院看电影,是在初中二年级。那年春游,我们步行三十余里走出群山。在参观了县里大型电站和几个企业后,便来到城里的电影院。

正午的阳光下,面西而立的电影院显得庄严而大气。忘了一路疲惫的我们,坐在台阶上像麻雀般叽叽喳喳,兴奋地等待着进场时间的到来。

终于,电影开始了,我们依次凭票入场。宽敞的电影院里,我们舒适地坐在清一色的木质椅子上,置身于清晰的画面前、洪亮逼真的声音里,享受着城里人的待遇,每个人心中都美滋滋的。

但看完那部与中国风格迥异的名为《生死恋》的日本片子,我们倍感不值。那时我们天真烂漫,虽然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之类的爱情悲剧,但一时欣赏不了大宫与夏子平淡无奇的爱情故事。心里既有对大宫夺友之爱的不满,又有对夏子在结婚前三天因实验室爆炸而殒命的不快。私以为该片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画面很美,如开篇夏子打羽毛球镜头,女主人公那种健康、活泼,抑或是野性的美,是以前未曾见过的。

然而,回到学校,余波不断。班里叫 “夏子”“大宫”的玩笑多了起来。为着玩笑,操场上,便多了你骂我笑、你追我跑的生动场景。在初涉人世的初中生心里,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撩拨着。

旧日电影,伴随儿时的许多美好时光一起消失了。但它时时会在心里荡起涟漪,让我去追寻那难忘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