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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10日
我的大学生活
□ 朱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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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9月的一天,一辆绿色的敞篷汽车载着我至浙江农业大学东大门,由此揭开我人生新的一页——大学生活。
浙农大校园很大很美,东大门进来是一片桑树林。越过桑树林再往南走,右边十几幢红色高楼为学生宿舍,左边是跑道、篮球场、足球场等活动区域,再往南便是杭州著名景点——碧波粼粼、岸边垂柳依依的华家池。教室、图书馆和实验室像众星拱月一般,缀在华家池的南边及西边。最北端还有面积不小的农场、畜牧场等生产实习及科研基地。
我就读的农教专业,以培养农业学校教师和基层农业技术人员为目的,我入读时刚好是该校第一届,共三个班96人,先属农学系,一个学期未满便脱开,成农教系。学制虽仅为两年,课程却很多,有文化基础课、专业基础课和专业必修课以及专业选修课长长短短二十几门课程。方方面面都涉及一点,但不求学得高深。
大学上课,按课程安排教室。学生每天须记住各门课上课的教室。下课铃响,大家就背起书包,急匆匆往下一个听课的教室赶。听课的人数也时有不同。有时小班三十多人,有时大班九十几人。大多数教室的条件不如高中,没有课桌,只有特制的椅子。这种椅子右侧伸一块长木板,听课时,在木板上面可放书本或作业本,方便划线或记笔记。
第一学期主要为基础课,虽然较为枯燥,但对老师记忆非常深刻。高等数学老师是一年轻人,瘦脸瘦个儿,他勤于在黑板上写题和演算,一堂课下来,内容达五六块黑板之多。最后,擦得手上、衣服上全是粉笔灰。英语老师一脸严肃,从ABC讲起,讲得很慢,却很负责。她住在杭大那边,很远。一天下暴雨,第一节课便是英语。上课很久,不见她的人影,人们都以为不会来了,可十几分钟后,她来了。头发、衣服淋湿,第一句话便是道歉,道歉时眼眶红红的。大学语文老师是老小子陈觉民,说是鲁迅的学生,但不讲鲁迅,只讲古文。他擅长古诗词吟诵,每堂课里,我们总要他来一段,富有音乐感和美感的清音,带着我们穿越到唐宋时代。心理学老师刚从杭大毕业,个子小巧玲珑,笑靥甜美,自然成了受欢迎的对象。
第一学期实验也很多。分析化学,定量分析实验,又做又算;植物学实验,看显微镜,观察植物各部分标本,又看又描,显然有些枯燥。当然,也有最喜欢的,如植物果实部分实验,每张桌子不乏苹果、梨子,实验做完,实验品也进了肚子。
到大二学专业课阶段,就容易多了。专业课教师往往都是老教授,经验丰富。如讲授《昆虫》课的陈其湖老师,有生产实践经验。他讲虫害防治,从各类害虫习性、农药功效到喷药时间选择、配药比例等,内容烂熟于心,例子信手拈来,加上似弥勒佛的圆脸,笑容可掬,颇具亲和力。我们每人都专心听讲,勤记笔记,没有一点疏忽。一堂课上完,手写得酸麻,笔记多达四五页。
学期课程考核有考试和考查。考试一律闭卷;考查则方式多样,一般开卷考试。在诸多课程中,我成绩中等,从没补考,但也曾得过第一:政治的辩证唯物主义考试,得99分。
在大学里,除紧张的学习外,更难忘的是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
夕阳平铺,校园林荫道上,三三两两,与同乡,与同学,畅谈理想,憧憬未来,自有一种悠闲惬意的心绪。
华家池上,天光云影徘徊,房舍绿树倒映,是一日一变的绝美图画。池中有一小岛,松树四季青翠。在南岸有“之”字形木板桥相连。近岛有一座石塔,跟西湖的三潭印月相似,没有三潭印月的盛名,但并不寂寞。许多日子,我们徜徉在小岛上,坐在垂柳下的石椅上,不知不觉中,暮色苍然而至。
梅雨季节,华家池水溢至水泥路上。车子驶过,像轮船般拖出长长的“V”形波纹,好看极了。我们卷起裤腿在水中行走,清凉感迎面扑来。大小鱼儿在路上乱窜,引起许多人追赶着、嬉闹着……水消退的晚上,我们寝室的人拿着手电筒,行走在校园的田间小路上,捡了好些搁浅的鱼,请班里的女同学烹制美味。腥味、焦味、香味弥漫中,欢声笑语在我们的平房宿舍上空飘荡。
浙农大有两个食堂,一旧一新。旧的较小较近,但因教职工光顾较多,便以为质量保证,每天排起很长的队伍。早餐为馒头、油条和糖条。我喜欢馒头和糖条。馒头嚼几下便生甜味。糖条,糯米粉油炸,扁平,长椭圆形,外黄色,粘许多红糖,一口咬去,满嘴是油。农教某班的聪明人将早餐三种拿来作为班里仅有的三个女同学绰号,更是轰动一时的笑谈。
我高中时的文学爱好在大学里得以发扬光大。当时,学校里文学讲座很多,我曾听过黄亚洲诗歌创作讲座,买过黄亚洲、孙武军等诗歌小册子;在为老诗人炼虹气势磅礴的诗歌朗诵应和中喊破喉咙、拍痛过手掌。晨曦出现,捧一本拜伦或雪莱的诗集行走在门口田间小路上。因经常写几句稚嫩的诗歌,却浪得“诗人”的虚名。我曾在农教某班周大师听课笔记本上画的雄鹰展翅等图上涂写过几首,在系黑板报上刊登过所谓“激情与哲理并存”的诗《广玉兰》。1984年校运动会,模仿过《诗刊》上歌颂朱建华的诗,赞颂我系唯一得分的一女跳高运动员。还参加过农学系改革开放五四征文,那枚纪念书签我保留至今。
受同学积极向上的青春朝气濡染,球类活动也走进了我的生活。此前,我没有碰过羽毛球,不会打排球、篮球和乒乓球。但在大学里,我遇到了许多运动健将型的相知朋友。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加入他们的运动行列。晨光里,夕阳下,我跟他们一起托排球、打乒乓、打羽毛球。渐渐的,我从不会到会,从不喜欢到喜欢。最终,它们奠定了我的运动基础,为我的人生增添了多彩的一笔。特别是乒乓球,曾在小学和初中,因打乒乓球学不会发球、不敢接也接不住对方打过来的球,受过老师和同学多少笑话。可经大学的历练,它竟成为业余爱好,相依相伴,延续至今。
两年时间倏忽而过,我们毕业了。离校前,我们在华家池畔合影,个个脸色凝重。
被命运抛进社会的风浪时,我们稚气未脱;有的浪漫,富有幻想;有的激进,雄心勃勃。如今,三十余年过去,我们脸上和内心都已密布沧桑。但在记忆里,大学生活依然清晰,美好的一页永远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