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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5月03日

牛背上的童年

——乡村记忆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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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吉元

 

那一年夏天,学校在村小的空地上为我们举行了简朴的毕业典礼,终于,小学正式毕业了。

晚饭桌上,父亲看了看我,说道:“生产队有几头牛要看管,现在放暑假了,想叫你们几个小鬼头来放养,每天两分半工分,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了。”

父亲一脸的严肃,似乎容不得我拒绝。于是,十二岁的我成为了一个山村小小放牛娃。

天蒙蒙亮,父亲便叫醒了我。我睡眼惺忪地跟着父亲来到生产队的牛栏屋。矮小局促的牛栏里有四头牛,一只黄牛,三只水牛。其中有一只公水牛,体型硕大,背脊宽阔,两只牛角呈弧形向上翘起。我二话没说,便走近了这头健壮的大水牛。

旭日初升,东边露出了美丽的霞光。村头的小路蜿蜒而去,两边的绿草沾满了晶莹的露珠。我头戴麦秆草帽,左手攒着牛绳,右手持着一竿竹鞭,大声吆喝着大水牛,沿乡间小路缓缓行走。来到兰江岸边,只见河水清澈,小草沁绿,好一派宜人的田园风光。我们停下了步伐,大水牛开始专注地舌卷着青草,吃到尽兴处,会用温顺的眼光亲切地注视着我。倘若有时远处传来些许声响,大水牛会警觉地昂起头,然后向着远方哞哞长吼。

父亲是生产队里一个使牛的好把式,耕田、耙田、耖田,样样在行。早餐过后,父亲从我手里牵走了大水牛。那是一块四亩丘,早晨的阳光倒映在这片宁静的水田里,波光粼粼。父亲卷起裤腿,赤脚下到田里,将弯弯的牛轭紧紧地套在大水牛厚实的肩膀上,然后麻利地扶起犁具,将犁铧尖斜插入泥土。“嗨——”随着父亲一声吆喝,竹鞭轻轻一挥,银色犁铧钻进了深土。大水牛斜着身驱,迈着坚实的脚步,大踏步地往前行走,水田顿时泛起微微涟漪。在太阳的映射下,大水牛和父亲的身后,便翻耕出了一道道黑黝黝的鲜土。

傍晚时分,大水牛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经过大半天的辛勤耕作,大水牛身上全是泥浆,走路喘着粗气,步伐明显沉重,显得有些疲惫。我有些心痛,牵着大水牛,来到水塘边,看到一池绿水,大水牛饱饱地喝了一顿。

牛吃饱了,我们也玩累了,大家准备回家。这时,有的双脚用力一蹬就跳上牛背,有的踩在其他小伙伴的肩膀上爬上牛背,有的站在田埂地高墈边坐上牛背……每当我爬不上牛背时,大水牛会低垂下头,让我抱着它的脖子,然后稳稳地将我送到它那宽阔而平坦的牛背上。

夕阳西斜,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们的同伴。我们没有短笛,我们放肆地哼着一曲曲乡居小唱,任童年的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从那年起,连续三年的夏天,我都要在清晨和黄昏、烈日和风雨中,头戴草帽,手持竹鞭,度过一个个牛背上的日子……

岁月荏苒,时光已飘过四十余年,父亲早已阴阳相隔,现在乡下也已经难觅牛群的踪影。牛背上驮着的童年生活其实极其艰苦,但如今回忆起这段放牛的历史,却让人感到非常的温馨浪漫和富有诗意,似乎仍然还能够嗅到那青青河边草的芳香,耳畔似乎还回响着那头大水牛“哞哞”的呼唤……

生活往往这样,平凡地拥有并不足为奇,而一旦失去,却显得特别的珍贵和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