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就该是写意的

谈艺录□过承祁

诸葛宇鸿是我最近收的徒弟。他问我怎么样才能把东西画像。我告诉他，大凡初学画者，都会把画得像作为自己的追求。当然画得像的确是种本事，只是画画的本事绝对不止画得像这么简单。对于绘画训练也是这样，写生的要求就是要画得像，不然就没有必要写生了。殊不知，画得似像非像也挺高明，甚至画得一点都不像也是一种才华。关键是要画得有意思。中国人是很有意思的，做什么都很写意。安贫乐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此写意的人生，不是很有艺术味吗？

写实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硬功，可是练成了这门技术，并不等于就懂得了艺术。因为，他虽然画得逼真，却是木墩墩的，没什么意趣。大凡肖像画是必须画得逼真的，必须因物像形（《六法论》）。比如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画《蒙娜丽莎》，技术高超到无可挑剔，他画出的不仅是一种形似的笑，而是一种笑意，加上以山野为背景，虽然是幅肖像画，却让人进入某个主题，这就是“意”。中国现代著名油画家靳尚谊亦深谙此道，他的《塔吉克新娘》被誉为中国的蒙娜丽莎。他的《黄宾虹》《画僧髡残》都不仅仅是画得像这么简单，这是一种深层次的写生，肖像画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人物的内心世界给画出来。像黄宾虹、髡残等人，现代画家是无法写生的，只有通过史料来把握人物内心世界。再好的技术都是为艺术服务的。如果一幅画仅有技术，那么这幅画就只有匠味而没有艺术味了。

外国人对于艺术和技术，基本上是不分的，因为外国人的艺术家和工匠是差不多的，只有“唯心”的中国人，艺术家才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艺术要高于技术。艺术家得“道”，工匠求“技”。其实，非写实绘画如果不写意就没意思，就不入道，那看上去会更糟。因没有了内在，就不能当画欣赏，只能当图来看。画可以无题，但不能无意，无意则无味。我们说“惟妙惟肖”，意思是不仅要像，还要传神，有意趣。以形写神，由表现外在美，进而表现内在美，内外统一，形神兼备。

画就该是写意的。具象的也罢，抽象的也罢，都得是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