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语

□ 戴 璐

秋 樵夫 摄

凄凄惨惨落了一夜的雨。

我是极喜欢雨天的，雨天让我记住那么多无法忘怀的事物。静听外面雨打桐叶的声音，细碎的亲切的声音，仿佛有人走过窗前，却不曾驻足。风似乎更迅猛了，躺在床上，想着久别的家园，总也无法入眠。

早晨打开门，天已放晴了，淡淡的阳光正照射进来，地上铺满枯黄的叶片，梧桐的、苦楝的、洋槐的……宛如一只憔悴的眼睛注视着你，又像是一张张精巧的嘴巴，在向你诉说那生命的消逝。风正骄横地逡巡着，征服着一切弱小的生灵，树们被推来搡去，又有许多叶片纷纷落下，它们曾经美丽，曾经在绿色的阳光里神气地展示着青春韶华，而如今却在暮秋的风中逃离枝头。一个生命划上了句号，也同时在我心里留下了沧桑爪痕。

天是那么高旷，那种湛蓝的温柔是你画板上无法描绘出的梦境。路面上积了星星点点的小水坑，在阳光下闪着调皮的光斑。一夜之间，你仿佛苍老了许多，一派严肃的面孔，大红的毛衣套住你娇小的身躯，风轻掠起你飘逸的黑发，路人皆行色匆匆，高远的蓝蓝的天空，风中翻飞的叶片，亲切的阳光在你的红毛衣上闪耀……这一切都太动人了，像一幅迷蒙艳丽的水粉画。

家乡的秋天很短暂，好像在一场秋雨里，秋天就悄悄地溜掉了。叶子是一夜间落净的。唯阳光最可爱，这种天成的光明与暖意正如温软的手爱抚你，母亲的手、情人的手……亲切而真实，让远离家园的人能想起亲人，想起一生中能结结实实地爱一回是多么幸福，而那种朴素的、美丽的、真实的幸福，又是多么来之不易啊！

几个老人安然地蹲在向阳的墙角，眯起眼睛，沉浸在往事的怀念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房东家四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几枚捡来的枯叶。这么多的叶片，对于她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轻轻呵一口气，竟成了一道寒光，冬的脚步逼近了。故园温良的菊花，该是在极力地渲染着暮秋吧？母亲的生日就要到了，我要去买张精美的贺卡，用歪歪扭扭的字体，颤抖地写下———“母亲，华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