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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8月10日
一碗鸡蛋面
□ 方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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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暑假时,周围的生活因为学生放假似乎热闹了许多。我不由想起,儿时我最期盼的暑期活动就是回老家玩,不仅是因为老家伙伴多,更是想吃上奶奶亲手做的那碗鸡蛋面,那味道真是好极了!
那时,移动电话尚未普及,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奶奶都会打电话问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以此估算烧饭的时间。当奶奶在电话里问起我想吃什么时,每次我都毫不犹豫地回答:“鸡蛋面!”
2020年,杨长线道路拓宽后,新安江回老家只需50分钟车程,而二十年前,因村道弯多路窄坡陡,路面凹凸不平,加上中途还需转车,从新安江回老家要将近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奶奶早已烧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迎接我们。为了保证鸡蛋面的最佳口感,奶奶总把这道菜留到我们到家之后才做。于是,一到家我就一头钻进奶奶的厨房,看奶奶娴熟地往番薯淀粉里打入好几个黄澄澄的土鸡蛋,搅拌均匀再倒入油锅小心摊平,煎至微黄色翻面,起锅后将摊好的鸡蛋饼卷起来切成条。嘴馋的我等不到奶奶再烧水下面,便要先吃上几口,奶奶总会笑着说:“傻孩子,还没做好呢!”
小时候的我十分挑食,个头也比同龄人矮上一截,奶奶想让我多吃鸡蛋补充营养,但我却无论如何都不爱吃,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才开始变着花样做鸡蛋面给我吃,没想到真的非常合我的胃口。我开始吃鸡蛋面的那年暑假,个子长高了3厘米,这让奶奶很有成就感。
每年暑假快结束时,我都舍不得离开奶奶家,更舍不得那碗鸡蛋面。父亲为我专门向奶奶请教做鸡蛋面的诀窍,反复用心练习。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做的鸡蛋面也越来越好吃,我常常能吃到父亲做的鸡蛋面,也渐渐地知道了父亲记忆中关于鸡蛋面的故事。
奶奶早年体弱多病,一家四口人全靠爷爷一个人在生产队挣工分糊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亲十五岁就帮生产队放牛挣工分了,晚上还跟着家人一起做茅秆帘。爷爷每周都会挑着百斤重的茅秆帘走三十多里的山路,翻山越岭到杨村桥供销社收购站卖掉以补贴家用,来回一趟耗费五六个小时,路上只吃几个番薯充饥。这一天,奶奶便会特意为大家做一大碗鸡蛋面。
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鸡蛋是稀罕物,平常日子很少吃到。那时,农村也没有自来水,洗番薯粉一般都在屋后沟边进行,洗好晒干后的番薯淀粉都是黑乎乎的。一大碗黑乎乎的番薯淀粉里,打入一两颗鸡蛋,这样做出的鸡蛋面自然不如儿时奶奶做给我吃的鸡蛋面那般色香味俱全,但在父亲看来,那碗鸡蛋面却是记忆中的人间至味,其中所蕴含的爱更是无比温柔而深沉的。
时光荏苒,现在我三岁的女儿也喜欢缠着外公给她做鸡蛋面。看着父亲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我时常想起奶奶在老家灶台前生火炒菜的场景。奶奶已离开我们三年了,她做的鸡蛋面只能封存于我的记忆之中了。
如今,做鸡蛋面的人从奶奶变成了父亲,做鸡蛋面的灶具从土灶迭代为集成灶,厨具也从大铁锅升级成不粘锅,但我想,这碗鸡蛋面中所承载的爱却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