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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4月12日
我家的家风
□ 甘为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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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我在小区编写了几年黑板报,又送给小区图书室一部分图书,社区赠送我一块家训匾额,上面写着“耕读传家,廉让处世”八个大字。这是从前我家“廉让居”堂前一副对联上的缩句。原句是“廉可居贤况处世,让能为国矧治家。”同时挂在一起的,还有一副对联:“集庆家声敬承先代,有馀地步留与后人。”这两副对联就成了我们章家的家训。两副联语的精髓就是“勤俭”二字。
我奶奶是附近乡里出了名的勤俭持家里手。爷爷是个道士先生,经常外出,给人家办丧事,家中里外一切事务,都由奶奶一人承担。家中田地收入,丰年可足食,歉年则时常不够吃。为度饥荒,奶奶晒番薯丝、腌萝卜菜、晒南瓜干,以备断粮时救急,并时常采摘野菜野果。她那双灵巧的手,能把野菜都烹调得有滋有味。她常教育孩子说:天生人吃得的东西,都要欢喜吃才不负天恩。民国二十三年(1934),天大旱,村里的井水不够吃,奶奶到自家屋后山湾里挖了一个坑,一天一夜可积满两担水。为了不让积水满溢到坑外,她每天天亮和傍晚时,两次去舀水。农历七月十九早上鸡叫头遍,她以为天亮了,急匆匆赶去舀水,可坑里只有一半的水。她抬头看天色,月亮才西斜。朦胧的月色下,她弯腰用右手舀水,左手按到地上,发出“噗呜”一声响,顿时左手心像被一块炭火烫着似的疼痛起来,她被斑蝥蜇了。为了不让一滴水流失,她忍住疼痛熬到天亮。回到家后就得病了,五天后就去世了。
我母亲本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因家里女孩太多,当童养媳到我家。在奶奶的调教下,她从小就知晓勤俭的道理。可命运不好,我父亲三十五岁时就被肺痨夺去了生命。留下我们母子六人,大哥十三岁,老小,也就是我弟才出生几个月。面对这样的一家人,母亲揩干眼泪,挺起腰杆,带着老大下地干活。上世纪50年代,母亲把我和小弟送进学校读书。
在那几年粮食欠缺的日子里,母亲像奶奶一样,教育子女们吃粗粮杂食甚至野菜。在母亲的训教和带领下,我们兄弟吃不挑食,穿不厌旧,而且都很节约。我和小弟二人读小学时是用毛笔写字的,一支毛笔要写好几年。母亲七十一岁时因脑溢血离世。那天早上,她帮全家烧好了早饭,还没有吃,突然头痛欲裂,继而鼻孔流血离世。
进入新时代,我们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我们全家上下也都秉承着“勤俭”的家风。去年,我的小孙子上大学去报到,父亲给他往返路费及零用的钱,他只花了一半,回家将余下的钱如数交还给父亲。父亲叫他放身上用,他说,放自己身上要花掉的,以后要用再拿。
如今家家温饱有余,生活富裕,但我们家的人爱吃杂粮粗菜的口味没变。
也许勤俭,会让人看成“抠门”,其实,人靠生活资料支撑生命,有了生命才能不断提高人生的价值,而人生的价值是为人类创造财富。勤奋能多创造财富,节俭能减少财富的损耗。加法和减法都是为人类积累财富,为人类积累财富不是对人类最大的贡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