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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0日
石湖蟹
□ 叶 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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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蟹脚痒。
又到了一年吃蟹的时节。说到蟹,必言阳澄湖大闸蟹。我是北方人,虽移居苏州多年,但对吃蟹的热情若有若无,甚至无胜于有。刚迁到南方,都不会吃,经高人多次指点,总算掌握了基本要领,但还是嫌麻烦,偶尔食之,也是草草收场,如此而已。但每年秋冬之际,还是要跟着一众朋友去阳澄湖边的一家农庄吃蟹——于我而言,说白了,就是陪陪他们,看他们饕餮一番,也是人间一乐。农庄是朋友的发小开的,他是相城本地人,在阳澄湖边长大,因为知根知底,所以蟹是正宗的。有一次,他叹息道,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越来越少了,一年也没多少产量。他还说,市面上好多所谓的阳澄湖大闸蟹,都是过水的。小老板经不住我这个北方人的追问,给我普及了“过水”的来龙去脉。
扯远了。
相比盛名在外的阳澄湖大闸蟹,石湖蟹几乎鲜有耳闻。其实,苏州是水乡泽国,河道四通八达,故而处处有蟹,品种也多。据我所知,太湖有太湖蟹,吴江的汾湖有紫须蟹,昆山的蔚洲有蔚迟蟹,常熟的潭塘也有金爪蟹——独独石湖蟹,早就存在于典籍而现在几乎绝迹了。我在石湖边生活了六年之久,从来没听到石湖蟹,有关它的信息,都是从典籍旧书里读来的。明代卢襄的《石湖志略》里就言之凿凿地记载:“湖蟹食谷,十月稻熟,其黄满腹。近湖人多以沪得之,沪今谓之簖。”沪,作为一种渔具,早在唐代吴地就改称为簖,陆龟蒙的《甫里集》里就这样解释:“沪,吴人今谓之簖。”关于这种捕获之法,我专门请教过我的苏州朋友。此后,顾卫德的《石湖棹歌》里也多次吟诵,其中一首写道:
湖光荡漾水波清,
中有鱼蟹两并生。
稻蟹上时夸特产,
著名金爪别阳城。
如果说这一首流于普通叙述与简单赞美的话,下面这首就有点秋高气爽,品蟹得乐的意趣了:
横行公子本无肠,
风味秋高好一尝。
欲把尖团一品别,
吟诗酌酒细评量。
范广宪的《石湖棹歌》也写到了石湖蟹:
瑟瑟湖波落照微,
傍村渔火认依稀。
款冬风味斯乡美,
稻熟难忘石蟹肥。
诗下有注,颇有意思:“石湖产蟹,故名石蟹,喜食谷,十月稻熟,其黄满腹,味胜阳澄蟹。”
腾空而出的“石蟹”,竟然“味胜阳澄蟹”,这话要是放到现在,可能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当然,范广宪有偏爱之情,说几句溢美之词,也不为过。不过,这至少说明石湖蟹的味道也不差。
只是后来,石湖蟹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石湖通太湖,石湖蟹,应该也算太湖蟹的一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