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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04日
干娘的擂头馃
□ 朱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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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便是吃擂头馃的日子。记忆里,干娘做的擂头馃最好吃。
干娘的儿子浙是我的小学同桌。他高个子,长下巴,性格有些倔强,却跟我很合得来。他小学毕业后没再读书,但很珍惜跟我的同窗之谊。不久,就跟我结为异姓兄弟。这样,我就有了待我如己出的干娘。
此后,我常到浙的家里玩。跟浙一起打牌,一起干活,一起吃着干娘烧的可口饭菜。看着我们嘻嘻哈哈,干娘的脸上堆满笑意,块块肌肉层层叠叠,就像叠放的擂头馃一样。
如果浙不开心了,或是跟父亲发生矛盾了,干娘会来到我家,让我到她家做浙的工作。
遗憾的是,没过几年,浙竟意外去世。一夜之间,干娘的头发白了许多。此后,她对我更好了。隔一段时间,就要我到她家玩。而我呢,总是怕到她家去。没有玩伴,找不到跟我有共同语言的人。有时还会想到浙,让伤感莫名地升上来。所以,一到干娘家,我就坐立不安,就想着吃完饭马上回家。
上高中了,去干娘家的次数少了。可每当中秋临近,干娘总要亲自跑到我家嘱咐我母亲,要我回家时去她家一趟。
她对母亲说,我跟她儿子一样,都喜欢吃擂头馃。她已早早准备着糯米粉、芝麻和红糖,专等我去。
经不起母亲的再三催促,我去了干娘家。一见到我,干娘的眼睛发亮了。她理了理花白的头发,马上下厨做擂头馃。
她先将糯米粉揉成团,再搓成乒乓球大小,下锅煮。当一个个浮出水面时,就捞起来,放在红糖黑芝麻粉里不断地碾压,让表面尽可能沾上红糖芝麻粉。擂头馃的成品扁扁的,满身红黑。吃起来,又糯又香又甜。在象征团圆的中秋佳节吃,是最合适不过的。
干娘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筷子,但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我。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忙说:“很好吃,你也吃吧。”
灯光下,干娘的眼里闪着泪花。她背过身去,说:“你先吃,慢慢吃。厨房里还有。”
晚上,皓月当空。告辞干娘回家,走一段路,我总要回头望一下。只见站在村口的干娘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上大学后,我没能回家过中秋节,干娘家自然去不成了。那天,在大学食堂,我买了几个麻球,权当擂头馃。可一样的糯米粉,一样的芝麻,吃起来却味同嚼蜡,根本无法与干娘做的擂头馃相比。
皎洁的月光下,我不由想起了泪光闪闪的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