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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5月11日

年少时的森工站

□ 王 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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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民路12号的正对面是森工站。

从12号的正门台阶下来,横穿马路再走十余步,有一小平坡,估摸两三亩地的大小,四周被房子和围墙圈起,形成一个矩形的院落。小时候,觉得这里是大天地,空旷得可以自由奔跑,角落的沙子地可以满足所有孩子的城堡梦。那年月,只要天气晴好,小伙伴都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个叫森工站的大院里玩耍。

森工站是林业局下属的工作站,从我有记忆起,街坊们十句不离森工站。站里的工作人员有四五人,大致是做些森林资源管理、林木看护或日常审核登记之类的工作。每天上班的空隙,他们也会和街坊拉家常,时不时地调侃那些在沙地上、木头堆里玩得很疯的我们。

隔三差五,会有一车一车的木头运往森工站,都是被砍伐的整根整根的树身。这些木头,粗壮且长的是杉木,短的是松木,但松木的直径要比杉木大得多。树身都是头朝外尾朝内,整齐地叠堆着,有的裹着树皮,也有的是光镗的,树皮早已抢先被人扒光。

刚被砍伐的树身运到森工站时,站里的大叔大姨就会开始忙碌,附近的男孩们也会兴奋地跑来蹭热度。大叔一遍一遍地吼着,骂骂咧咧地让他们闪开。通常是越骂,我们越欢快,我们在琢磨地形,为接下来的游戏抢占先机。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游戏,男孩们最爱玩打仗的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受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影响。而森工站,的确是最好的“战场”。木头卸了后,树身与树身之间横躺叠放,整齐有序,堆得像小山,也有些像戏台。山台之间有夹缝,又像战壕。字民路上半大的男孩率领自己的小分队,分好敌我,就开始弛聘疆场、攻城掠地,在高高低低的树身上爬上窜下地火拼,直到汗流浃背,日落西山。偶尔也会有刮擦和受伤,免不了被大人训斥,但男孩们心大,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没几天又生龙活虎地来了。

经过几天太阳暴晒后的木头,常常会吸引一些大人小孩结伴来森工站剥树皮,没上学前,我也时常跟着姐姐去剥树皮。站里规定,树干不许砍不许偷,但树皮可以剥,可能也是因为木头加工成板材时,这些树皮没什么用。

树皮通常用手剥,老练的大人会带上趁手的工具,效率会高一点。干透的树皮是很好剥的,遇上厚实的树皮,稍稍用铲子铲浮,就可以整根整根地顺道剥离下来。外层的剥光后,若是树身纤巧的,大人们会把树身的阴阳面翻一翻,继续剥。笨重的树身挪不动,就把手伸进木头缝里剥,实在剥不了也就作罢。剥树皮要讲究一点技巧,否则很容易被扎伤,尤其是那些毫米级的刺,拔不出来,手指会疼好几天。

我住在字民路时,奶奶家的厨房还是用柴火灶头,剥下来的树皮就是柴火灶最好的燃料。每次,我的小身板抱着一团树皮回家,就会得到奶奶一顿夸,搞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其实,弄回来的树皮顶多也只够烧一次,但我乐此不疲。

有时,树皮上带有松脂,小时候拿着火钳坐在灶尾火炉边,一点一点地添加树皮,看着灶膛里被熔化的树脂慢慢地流淌,然后被引燃,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厨房都会弥漫着树脂的清香,好闻极了。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燃气灶开始在小城镇普及。家中刚添置燃气灶时,奶奶还是会柴火灶和燃气灶兼顾着用。后来,慢慢地以燃气灶为主。再后来,柴火灶就渐渐荒废了,我也因此少了诸多乐趣。

柴火灶不用了,剥树皮就成了游戏项目。每年的寒暑假,家里的孩子都会到奶奶家度假,我会带着弟弟妹妹去森工站,比一比谁的树皮剥得多,谁的堡垒搭得好……年复一年,童年就这样过去了。

如今,森工站早已不复存在,取代它的是几幢住宅楼。年少的森工站,却成为《人生》这部电影中一个简短而美妙的片段,每每回望总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