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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15日

天使之吻

□ 金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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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孤儿院的院长是一名退休女教师,老伴早年病故,膝下没有子女,她好心收养了十几个被遗弃的孤儿,人们都称她为天使,孩子们都管她叫奶奶。

这天,孤儿院里热闹得就像过节一样。孩子们一个个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院长告诉孩子们,今天要给大家拍照片。孩子们开心得像麻雀似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可院长的心情却非常得沉重……前不久,她到医院去看病,经检查确诊患了绝症。医生明确告诉说,病情已到晚期,最多只有半年的时间了。院长奶奶并不害怕死,她担心的是这些孩子啊!于是,她跟报社联系,准备登一则领养启示,希望有好心人能收养这些孤儿,让孩子们有一个好的归宿,她也就放心了。

报社的记者来了,院长忙叫孩子们到院子里来拍照。一点人数,发现雪儿不见了,问大家,都说不知道。院长心里觉得奇怪,雪儿上哪去了呢?

提起雪儿,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是五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院长在睡梦中,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哭声。起来开门一看,发现门口有个包裹,打开一看,是个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只是上唇裂开,是个兔唇。院长非常怜悯这个不幸的孩子,给她取名叫雪儿。雪儿在孤儿院里渐渐地长大了,她从大家异样的眼光中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和大家玩,常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显得非常孤单。可在院长的眼里,她却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个美丽的小天使。

大家四处找遍了,也不见雪儿,孩子们都等不及了,院长只好对摄影记者说:“那我们先开始拍吧。”孩子们摆着一个又一个pose,开心极了。照片很快就拍好了。“谢谢叔叔!叔叔再见!”送走了摄影记者,大家一转身,不由得惊呆了。只见雪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头上挂着蜘蛛网,浑身上下都是尘土,默默地站在角落里。所有的孩子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脏死了,真讨厌!”“你个丑八怪,给你拍照还逃走。”雪儿被骂得直流眼泪,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院长一下子全明白了,她连忙劝阻孩子:“大家不许这样对雪儿!”一边上前抱起雪儿,紧紧地搂在怀里,连声安慰说:“雪儿不哭,雪儿听话……不拍照,不拍照了。”

领养启示刊登之后,事情的进展出乎院长的意料,孤儿院里的孩子一个个都被陆续地领走了。尽管院长极力地向前来领养的好心人推荐雪儿,夸她既乖巧又聪明,可他们一看到雪儿的样子,都会失望地摇一摇头说:“唉,太可惜了。”没有人愿意领养她。最后,孤儿院里就只剩下了雪儿。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院长越来越担心,人也越来越憔悴,她知道自已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万一自己走了,那雪儿怎么办?她本打算把雪儿送到市里的孤儿院去,可聪明的雪儿几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整天黏着她不肯离身,一口一声地叫着奶奶,白天看不见她就不吃饭,晚上不搂着她就不睡觉。这可把院长给急坏了。

为了给雪儿找一个好的归宿,院长通过互联网发布了雪儿和自己的状况,期盼着好心人的收养。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可是音讯全无。

“我还能陪她多久?”每当想到这里,老人心如刀割。

终于,在感恩节的那天,院长收到了一则从美国发来的中文信息,一对叫彼得的夫妇表示对雪儿很感兴趣,有收养孩子的意愿。院长立刻上网和他们进行视频交流。彼得夫妇提出想通过视频看看雪儿。“对不起,因为时差,我们这里已是深夜,孩子已经睡着了。”“那您可不可以发一张雪儿的照片给我们看看?”“很抱歉,雪儿没有照片。”“为什么?”“因为雪儿怕拍照,我不想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虽然她是一个孤儿,可在我心目中,她是一个天使。如果你们能亲眼见到雪儿,我保证你们肯定会喜欢她的。请你们相信我!”

一个星期后,彼得夫妇果然如约而至,来到了天使孤儿院。当他们亲眼见到雪儿时,夫妇俩不由得惊呆了。因为他们从雪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心里的疑惑顿时全明白了。原来,细心的院长在视频聊天时,发现彼得夫妇虽然经过手术矫正,但他们也是兔唇。所以,她相信彼得夫妇一定会喜欢雪儿的。彼得激动地说:“院长女士,我们愿意收养雪儿,请您放心,我们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彼得夫人拉着雪儿的手,微笑着问道:“亲爱的,你愿意做我们的宝贝吗?”雪儿挣脱了彼得夫人的手,飞快地跑开了。院长找了半天,发现她躲藏在床底下,像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哭得泪流满面。院长只好对彼得夫妇说:“对不起。你们先回宾馆休息,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说服她好吗?”

这天晚上,院长耐心地劝说雪儿,可不管她怎么说,雪儿就是不开口,只是紧紧地搂着她,睡梦中,只听她在不断地叫喊:“奶奶、奶奶……”院长轻轻地抚摸着雪儿,整整想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雪儿不答应,院长也无奈,彼得夫妇也很失望,他们只好跟院长告别。这时,院长突然把他们叫住了。“对不起。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动手术之前的照片?”

“有。”

“啊呀,那太好了!我想要你们小时候的照片可以吗?”

彼得夫妇奇怪地问:“这些照片我们可以马上从网上发过来,您要照片干什么?”

院长说:“只要有这些照片,就一定能实现我们共同的心愿。你们别走,明天再来,请你们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彼得夫妇来到了孤儿院,只见屋里亮着灯光,里面传来欢快的音乐,透过窗户,看到院长抱着雪儿,坐在电脑桌前。她一边按着键盘,一边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在和雪儿说着什么。看着那一张一张记录彼得夫妇整型前后的照片,雪儿的脸上一点一点地绽放出了笑容。

院长问道:“雪儿,你愿意跟叔叔阿姨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雪儿终于开口了,那清澈的童音,犹如天籁之声:“我……愿……意……”

听了这话,院长奶奶笑了。她眼里含着泪花,双手捧起雪儿粉红的小脸蛋,在她的兔唇小嘴上,深情地一吻……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彼得夫妇激动得泪流满面,他们冲进屋里,把院长和雪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