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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09日

梅干菜肉

□ 陈 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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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夏天,外公外婆就开始煮红豆、绿豆或者稀饭,桌上除了一些开胃小菜,必定还有一碗梅干菜肉,那是我和几个表弟的最爱,往往是三下五除二就给干掉了,然后咂咂嘴,摸摸肚子,一幅满足的样子。

虽然我从未做过,但我想要做一碗那样的梅干菜肉,冒着油气,里面的精肉咬起来又香又嫩。一大早,我起来把那梅干菜和笋用剪刀剪得细细小小的,再去市场上买了一块新鲜的五花肉,回到家,一阵忙碌之后,梅干菜的香味就在家中飘了起来,这时,我忽然体会到,那些年,老一辈们对子孙们浓浓的关爱。所谓亲情,如果幻化得具体些,或许就是一种美食的味道。

我仿佛又看见当年的情景,外公右手一把扇子,左手一份《参考消息》,在一个煤饼炉前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只为一碗梅干菜肉。如此的外公你绝对想不到,他少年丧父,用小小的身躯抵抗家族大户的欺凌,与寡母相依为命。十八岁成为配有两个警卫员的指导员,血雨腥风里搞革命,却在文化大革命时又被批斗。听大人们讲,文革时外公每每在台上挨批斗,总有些不明事理的人要冲上来打外公,一些当年敬仰外公为人的人,时时处处保护着外公,批斗间歇,总有老百姓会塞些食物给他吃。平反以后,外公又提拔了很多优秀出色的年轻人,我只记得大人们总用来取笑我的一件事,有一回有个人到外公家里谈事情,正巧看见我,就问起我是谁,我冲到那人面前告诉他,我是小黑人(因为外公带头将五个子女都下放到农村,因此我出生时便没有户口,在那个年代,户口可是一件大事,我便被家里人称为小黑人)惹得全家哄堂大笑。后来,那人当了我们这里的县长,全家人又开始调侃我说,你好去找县长给你办户口了。再后来,市政府还给这些老干部专门分了房子。退休的外公,闲时钓鱼,给儿孙们弄美食,直到他吃不消再烧饭时,他自己要求住在敬老院里……外公即将要被火化时,我带了一把外公平时梳头发的梳子,就像平时一样,在他的白发上轻轻地梳理着,任由泪水滑落。在他去世后的第二年,我清楚地记得是在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早晨,我做了一个梦,外公变成了一个白眉毛、白胡子,就像小时候在隔壁对联店里看到的那种老寿星模样的老神仙,他慈眉善目地看着我,问了我一句:坚坚,你好吗?我连忙点头说,好,都好。

生而为人,都应该好好过日子,不负过往,不畏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