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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06日
倾听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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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亮,江风吹得城头旗帜猎猎作响。随着澄清门鼓楼里的鼓声响起,城外黄浦街的商贩们推着装满货物的推车吱吱呀呀进城,城内的百姓也挽着篮子出城采购。
这是1300多年来严州古城稀松平常的早晨,亦是建德古城近1800年浩瀚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珠。
倾听严州,看见古城,历史告诉了我们:
曾是京师门户和太子邸所
建德,伴随着祥瑞而生。
祥瑞在封建王朝,是时尚高端的代名词。正如皇帝自称天子,强调君权神授,而祥瑞的发生被视为天意。
根据《淳熙严州图经》记载,甘露二年农历八月,新安江的一次洪水冲上来一只元宝鼎,太守进献给吴王。吴王很高兴,封太守孙韶为建德侯。
这一记载的时序略有疏漏,但也直接证明了建德与宝鼎进献有着密切关系。吴王孙权在封孙韶为建德侯后,于公元225年置建德县,为孙韶的封地。由建德进献的宝鼎,后来还成为吴王孙皓的年号。
公元697年,因雉山县地理环境恶劣,易遭天灾人祸,武则天在官员多次上疏后,将睦州州治改设在建德县,从此开启了1300多年的州治历史。
进入北宋后,严州作为区域中心的地位大幅提升,以严州、建德军节度、建德府等身份存在,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在继承皇位成为宋太宗之前,曾任严州防御使,随后严州经常成为皇太子继位之前的住所。
南宋定都杭州后,严州成为近畿之地,一跃成为京师门户和战略要地,“严州不守,临安必危”的说法由此而来。彼时,朝廷官员、军队商贾、旅人物资,日夜往返上下,为临安“参差十万人家”日用之物作重要支撑,出现了“千车辚辚,百帆隐隐,日过其前”的繁华景象。
到了南宋末年,严州已是“隔江三千家,一抹烟霭间”的“江左繁雄郡”。元明清定都北京后,建德政治地位略有下降。但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山区开发加快、人口迅速增长,位于钱塘江咽喉的严州经济加速发展,经济地位和作用也随之提升。到清朝末年,严州府的建制未发生明显变化。
城墙三次重要修筑
对于古城而言,其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城墙。严州的城墙主要是因军事防御而生,其次是防御洪涝灾害。历史上曾三次修筑城墙,分别是公元884年唐朝陈晟、公元1121年北宋周格和公元1361年明将李文忠,这三次修筑使得城池格局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
从面积和周长上来看,唐朝时最大,城池周长超过10公里,但是建筑材料简单,用的是夯土墙。宋朝方腊起义以后,军事防御显得特别重要,所以城池越修越小,周长缩减了近三分之一,周长只有7.36公里。明初李文忠修的最小,城市面积仅1.02平方公里,是唐朝的四分之一。
虽然城区在缩小,但是严州的影响力却在不断扩大,由于水运和陆上交通都很发达,严州成为钱塘江中游的交通枢纽。水上交通工具有小舟和帆船,所以在严州,造船厂有不少。明朝时,严州负责漕运的浅船就有97只,每年要运送344万斤粮食给朝廷。即便是在三河、白沙这些小港口,也配备了哨船5只,负责在江上巡查治安和护送往来官员。
城北当官 城南生活 城东求学
从整座城市布局看,严州古城背山面河,地势北高南低,与其他古城相似的是,城市的行政、军事、商贸、生活区块划分严格。城市格局是由街道巷弄相隔的棋盘型,设计时还采用了典型的“夹城作河”的南方城市形制,而且这个格局从南宋以来延续千年,异常稳定。
府衙处于城池正北,一条大街直通南门达江,将府城一分为二;老百姓主要居住在城南部分,临江方便取水。因为城南临江,也容易遭水淹,到明清以后才完成城南堤坝修建。所以宋代时,严州城北才是经济和政治活动中心,到了明清以后,经济中心逐渐移到城南。清朝,城外还有上黄浦和下黄浦两条街道,是安徽人聚居做生意的闹市。
另外,在唐朝时,严州人就可以游览西湖了,但直到明朝嘉靖年间才能游览东湖。康熙十一年(公元1672年)通过疏浚工程和修筑堤坝,才形成现在的西湖、江家塘、宋家湖再到东湖的水系网络。值得一提的是,1901年,在东湖放了一只石刻水牛,用来镇东湖内涝,传说中水牛后来被推到了湖底。在去年考古发掘中,牛身基本找到,只差牛头前半部分还未找到。
总体来说,严州人的一天是这么度过的:清早推开位于城南的家门,去城外黄浦街买徽州人运来的便宜货,然后去城北的县衙或者府衙办点公事,比如交税。祈福则要去城东或者城西的祠庙或者道观。
读书的孩子们,每年农历二月会经过东湖旁边的攀龙附凤坊,参加建德县学的“统考”(县试),两个月后在城北府学里参加府试。每年严州府衙录取的生员名额很有限,每科取进文生25人、武生20人,通过考试的就可以称为秀才了。
严州十二坊和114座牌坊
看过《长安十二时辰》的人都知道,唐代首都长安人的聚居地以坊相称,坊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基层管理组织。在严州古城,宋朝时古城规格较大的坊有12个,清朝改称为“庄”,但无论名称怎么变化,格局大体不变。
居住在坊内的老百姓,既有官员,也有商人、农民,甚至外地人,大家居住在一个坊内,就要接受保正的管理,统一交税和服役。明朝规定,一个坊必须雇佣巡逻队,设队长一名和队员四人,队长每季度工资二三两银子,队员则只有一二两。
万历时期,一两银子可以买120斤米。按照现在米价3元一斤来换算,队员一年收入就是2520元。而那时坊内卖菜、卖豆腐为生的穷人家积蓄只有10.8元,每年仅巡逻费就要交21.6元。后来经过府衙向万历皇帝申请,按照应交税人员的人丁均摊办法收钱,极大地减轻了百姓负担。
以坊为单位的负责人除了统一交税、服役,还要接受上级的平安考核,维护坊内和谐稳定大局,引导人们积极向善。矗立在坊门前的牌坊就是百姓眼里的无上荣光。
据说到清末为止,州城内共建有各种主题的牌坊114座,这些牌坊全为石质,大多五层飞檐,雕刻精美,保留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尚有19座,后来在十年浩劫中尽数被毁。被毁的牌坊一部分在大坝底,剩下的在影剧院区块,考古发掘出来三千多件残件。
一座牌坊就是一部历史、一部传记,记录了人间的悲欢荣辱、功过成败。思范坊、都宪坊、宪台坊为严州的名官所建,清朝耳目坊为毛一鹭所建,为科举登科而立的牌坊有三元坊、状元坊、祖孙科甲坊、世登金榜坊等。
千古兴替,历史变迁,没有洗去古城昔日的荣光,它的显赫历史名声,宛如一座巍峨的丰碑,始终矗立在人们的心头。
(记者 胡燕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