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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21日

谪官文化与唐诗之城(下)

□ 罗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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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睦州距京都那么遥远,且是“千山不隐响,一叶动亦闻”的山野边城,是什么因素让数百年来有如此多的著名诗人对之钟情,为之赞美?对睦(严)州历史文化研究甚深的陈利群先生的“谪官文化”一说,是解析此疑义的钥匙,把建德城打造成为唐诗之城,并非上苍着意安排,乃因谪官文化而成之也!

谪,是罚罪。凡官吏降级、京官外调边远地区,皆为贬谪。被谪者逆龙鳞、忤权贵,更有罪非所罪,非谪亦谪者。如大历十三年任睦州刺史的李揆,系出陇西,开元进士,在朝执宰时,有苗晋卿数荐元载,揆轻看元载地寒貌陋,谓晋卿曰:“龙章凤姿,士不见用,獐头鼠目,子乃求官耶!”载闻之,恨之甚深。至德二年,元载秉政,遂行报复,奏令李揆“试秘书监,江淮养疾。”揆乃被逐出京师,携百口之家,流落江苏、安徽一带。试用之官,虽有官名,却无俸禄,其全家生活费用,靠乞讨求助获取,这种丐食生涯长达十六年,真是“谪宦无名倍足悲”啊!元载诛死,李揆方拜睦州刺史,后入朝为国子祭酒、礼部尚书。元载此人,一旦执柄,其折辱人竟然如此!

与李揆同时在睦州任职的刘长卿,是含冤受屈很深的谪官。刘长卿持身刚正不阿,虽遭贬谪,依然直道行事。大历三年,刘任淮南转运使判官、鄂岳转运留后,是时有郭子仪之婿、权势炙人的吴仲儒来任鄂州观察使。吴一上任即截夺地方上交朝廷的钱帛,刘长卿不畏上司的强权恶势,竭力反对,吴仲儒恨之入骨,反诬长卿贪赃二十万贯,系之于监狱。后虽经苗待御按覆,白其冤而出之狱,然仍贬谪睦州司马,置于偏远山州。

睦近楚地,远离长安,虽风光秀丽,总属蛮荒,故唐代贬谪之官,常置于此。

杜牧,字牧之,京兆万年(今陕西长安)人,诗名甚著,时人将他和李商隐一起,比之李白、杜甫,因有“小李杜”之称。他从池州调任睦州时,写了一首《新定途中》:“无端偶效张文纪,下杜乡园别五秋。重过江南更千里,万山深处一孤舟。”张文纪,即张纲,东汉顺帝时为御史,汉安元年,奉令与杜乔、周举等八人,出京徇行风俗,其他七人皆遵令分赴各地,独有张纲东行至洛阳都亭下,喟然叹曰:“豺狼当道,安问狐狸!”遂把车轮卸下,埋入土中,回朝上书弹劾掌执大权、骄横不法、残暴淫虐的大将军梁冀。这一举动,震惊京师,然结果是受到贬谪。

杜牧为人刚直,因此得罪了权贵,被外放到黄州、池州,又徙睦州,时长五年。后得荐举,升任司勋员外郎。

唐代以诗取士,社会上普遍以诗为用,如投赠、酬签、托事、抒怀、讽人、致意……都以诗为载体。而谪官大都为循官良吏,饱学之人,他们或是书香门第,或为进士出身,人称英杰,诗则菁华,贬到睦州,套一句俗话说,谪官不幸睦州幸,这个偏僻的山城,因此获得了如李揆、刘长卿、皇甫曾、杜牧等一批文化精英,他们与仕宦旧好,本土诗人一起,为睦州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篇,虽有“惆怅梅花发,年年此地看”的幽怨,然而大量的是颂歌,是赞美这里清灵奇秀的景观,那“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真乃千古流传不衰!

这一首首,一篇篇,给睦州山水增添异彩,提高了睦州文化品位,使深山里的建德城,成为远近闻名的唐诗之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