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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28日
我的战友和老乡
□ 胡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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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解放新中国,前进!”董存瑞在河北隆化托起炸药包炸毁敌人碉堡英勇献身。二十五年后,我部奉命开凿隆化隧道,进驻隆化县。
那年,我在营部担任广播员。一天清晨,我的老乡战友吴荣贵,同往日一样扛着数十斤重的钢钎进入隧道工地,见两位老兵想捉弄我,便将手中的钢钎向地上重重一掷,挺着一米八几的身子,对他们大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老兵见状,赶紧赔笑:“没有呐,是逗小胡玩呢。”吴荣贵知道是场误会,随即笑着离去了。
孰料,这一去,竟是我们之间的永诀。中午,噩耗传来,隧道塌方,吴荣贵为抢救战友,被巨石击中。战友们慌乱地把他抬出隧道口,他的军装已被撕烂,身体已变形。战友们垂下头颅,肃立在他的身旁。担架下,全是鲜血在流淌。“小胡,掩埋血迹!”营长的命令很坚定。“是!”铲土,一钎,一钎,又一钎。
二十五年后,我旧地重访,一位铁路工友见我神情异样,便问我:“你是哪里人?喝水不?”“不了,我来看看战友。”我俯下身,捡起一块铁路道渣揣在怀里,当作永久的回忆……
那一年,我在连队担任副指导员。
通讯员小陈长得英俊,人也很机灵。他第一次为我准备洗脸水,我感觉水温不够热,他又加进少许开水后,转身找来一支温度计,量得水温是60℃,之后他给我准备的洗脸水全是60℃。
他得悉我没有谈对象,很是惊讶:“在俺们村,25岁莫谈对象,那可不中咧。”于是,人小鬼大的小陈变着法子暗暗地为我的个人问题找事儿。他每次去团部见到某女兵时便说,我们副指导员问你好。回来后又向我报告说:“她向你问好。”如此来回折腾,虽没折腾出什么事,但这小子有心眼。
我和小陈同时被确定上调团部和兵部。夜深人静,月光如水,我和他说:“小陈,我们明天就要分别了。”没想到,一直不说话的他竟然转过身来,“哇”的一声,扑在我的肩膀上,号啕大哭了起来。他在我的肩膀上抽泣了好一会,然后将一本32开红色塑料面笔记本和他的一张两寸照送给我,还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感谢我敬爱的首长,永远的首长”的字样,字很工整。
回到连部躺下后,我想了好久,想到了小陈日复一日地为我打饭、洗碗、倒茶、端水、叠被子,为我洗衣、洗被、洗床单。我常对他说:“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他却回我:“俺愿意。”
那个寒冬之夜,我将五四手枪塞进军用挎包,唤来文书、通讯员,星夜兼程,前往连队驻地附近的石门大队,为我连的军用物资失窃之事走访老乡。
星空下,四周悄然,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因为道路不熟,走了半个小时,才见不远处有一窗内还亮着灯火。于是走向老乡门前,轻声叩问:“屋里有人吗?”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柔美的应答声:“唉,来了!”木门开处,只见一位姑娘打开门,站在我们面前,后面还跟着一位小姑娘,或许是小妹吧。
我们说明了来意。姑娘隔着门槛,回答了我们提的一些问题。我望了她一眼,然后又像是害怕冒犯什么似的,将目光迅速移开去。可她身边的小妺却不怕生,大着胆子问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望着小妹,对他笑笑回道:“这是军事秘密,不能告诉你的。”说完,我抬腕看了看表,就告辞了。这姐妹俩送我们走了很远才回去。星空下,我再次回望,发现那姑娘还站在严寒中,未肯离去。
万籁俱寂,唯有我们“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仰望星空,星光闪烁,那明亮的星星就像是谁的眼睛…